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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晓艳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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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入了以团聚为目的的春节大迁徏,坐在拥挤的列车上,没有急切的心情,没有归心似箭的激动,他心里明白,此时的家也只是一个名词,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他怕面对它。心中阵阵不安,多希望这次旅途,没有终点,没有归途,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颤抖地打开大门,空荡荡的院子里,干枯的小草东倒西歪,儿子的小车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浑身沾满了灰尘,就如此时孤独的自己,沙发上女儿的几件花衣服,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那还是半年前,她勿忙逃离时,忘了带走,满院的荒凉,满屋的冷清,依稀记得她那慌乱的脚步,依稀记得,她那哀怨的眼神,再也看不到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再也看不到她忙碌的身影,此时是除夕之夜,外面陆续传来鞭炮声,万家灯火里,那是别人家的风景,前院的电视音量太大,不时传来阵阵说笑声。过年,团圆,访友,多么喜庆的日子,多么诱人的字眼,他感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像一只孤独漂泊的小船,没有一处可以避风的港湾,浑身冷得厉害,止不住一阵阵发抖,即尔钻心的痛袭来,不由得嚎啕大哭。这种心碎的感觉,还是在小时候,送娘出门的那一刻,周围的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与妹妹两个小可怜,爹坐在地上捶足顿胸,他紧紧拉住妹妹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灌了几口,口中的酒,苦辣难闻,失去了往曰的浓香,憋得他透不过气来。酒!!这要命的酒,害人不浅,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酒。他从小是闻着酒味,伴着父母的吵架声长大的,父亲整天无所事事,嗜酒如命,印象中,见惯了父亲烂醉如泥的丑态;见惯了酒后地上摔碎的锅碗;见惯了因父亲,母亲卑微地向别人赔礼道歉;见惯了母亲那痛苦的眼神。母亲何等绝望,甘愿抛下两个幼儿,把命交给死神,他恨父亲,害他失去娘亲。
长大后的他,很幸运,在姑姑的极力撮合下,他娶了一位即漂亮又能干的妻,她看他帅气的外表,不嫌弃他家徒四壁,他享受到了来自家的温暖,发誓要好好努力,给妻儿好的生活。无奈,懒散的习性,由来已久,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踏不下身,沉不下心,不能脚踏实地,只会整天东溜西转,家务活不愿干,地里活又嫌累,就算农忙季节,也是在地里应付一下,转眼就找不到踪影,她只有咬牙扛起装粮食的袋子,吃力地一袋一袋装在车里,再独自拉回家。看别人外出打工,挣到了钱,不是翻新房子,就是换了轿子,而他打工挣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花,更别说补贴家里,作为男人,不能为妻儿遮风挡雨,责任与担当更谈不上。为了家,为了孩子,她苦口婆心地劝,晓之以理地哄,一次次给他机会,一次一次满怀希望,慢慢地,她心累了,伤了,凉了,不吵不闹,不想与他说话,也不想看到他,把孩子送去学校,像疯了似的,干完大棚,干地里,干完地里的活,再去打零工,干零活,分分秒秒,东奔西走,马不停蹄,一个人挣钱养家,一个人扛起所有,他凭一己之力培养了一个女汉子,又凭自己的本事,毁掉了一个家,毁掉了一个女人的梦,毁掉了全部,他成功地复制了父亲的生活轨迹,最终活成了他所不齿的父亲的样子。而她不想认命,不想成为第二个婆婆。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悔恨,他自责,他想扭转,想改变,他破天荒求她原谅,向她保证,看在两个可爱孩子的份上,最后给他一次机会,甚至威胁,逼迫她,令其就范,令其让步,任你手段用尽,她义无反顾,不为所动,就算净身出户,就算露宿街头,就算前路千难万险,也要离开,她切断了一切与他的联系,就像人间蒸发。此刻,他坐在冷冰冰的家中,外面寒风刺骨,他担心,她们娘仨能在哪里落脚,孤儿寡母又该怎样生活?
举起酒瓶,猛地摔在地上,好恨,好怨,恨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弄丟了老婆,弄丟了家,弄丟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作者:魏晓艳,菏泽市单县人,感谢相遇,偶尔写写,也算圆了自己一个文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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