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吕雉的家庭,史书没有记载其父母的名字,只称其父为吕公,其母为吕媪。吕公与吕媪共生育四个子女,吕雉排行第三:长子吕泽,次子吕释之,长女吕雉,次女吕嬰。吕雉长大后嫁与刘邦,其家人也开始追随刘邦,他们与刘邦的亲人一道,在反秦建汉的过程中立下赫赫功劳,并逐渐形成了吕氏外戚势力。近些年来,一些学者对吕雉的生活经历以及这些经历对她的影响提出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如吕公的相面和婚配安排使吕雉积极改变自己的命运。
吕雉的故乡是单父(今山东单县),西周时,周成王封少子臻于此地,为单子国。东周以后,由于政局动荡,其行政归属经常发生变动,但在地缘上讲,单父位于当时丹水和济水的交界处,常属于鲁国。便利的交通优势使得经商成为此地的重要致富手段。司马迁曾记载:
邹、鲁滨洙、泗,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于礼,故其民龊龊。颇有桑麻之业,无林泽之饶。地小人众,俭啬,畏罪远邪。及其衰,奸贾趋利,甚于周人。
这段材料说明,此地民风一是“好贾”,即爱好和擅长经商,二是“趋利”,即崇尚利益。吕公曾给吕雉相面,“公使常欲奇此女,与贵人”,显然,吕公受到了当地民风的影响,将吕雉的婚姻当成了投资的资本。
后来吕家因“吕公善沛令,避仇从之客”?,搬家到了沛县。“沛中豪桀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曰:‘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吕家以何营生已无从考证。但宾客贺钱多少决定了筵席的座位标准,且吕公能与沛县县令交善,被县令当作贵客对待,可见其善于经营攀附,并非一般的底层阶级平民。在这次宴会上,吕公见到了刘邦,认为刘邦有贵相,便把吕雉嫁给了刘邦:
吕公者,好相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坐……酒阑,吕公因目固留高祖。高祖竟酒,后。吕公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臣有息女,愿为季箕帚妾。”
刘邦生于周赧王59年(前256),据学者推算,此事发生时,刘邦己年过四十。吕雉的年龄虽不可考,但是吕媪说过这样的话:“沛令善公,求之不与”沛县县令曾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吕雉,吕公未同意。这番话说明吕雉正处于待嫁年龄。把吕雉嫁给年长又无所成就的刘邦,吕媪不同意,一贯温顺的她“怒吕公”,并质问他:“何自妄许与刘季?”这是史书记载的吕媪仅有的一次发怒,她对女儿吕雉的爱护之情由此可见。
吕雉听从父命,嫁与刘邦。新婚的吕雉温顺、勤劳,给其父母以婚姻幸福的主观感受。刘邦称帝后,“元年(前206)封吕公为临泗侯”,吕公能被封侯,也因吕雉在刘邦心里有一定的地位。到了吕雉称制后,“追尊父吕公为吕宣王”刘邦在世时曾刑白马与众大臣立誓:“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誓言明确规定了只有刘姓宗亲才能被封王。吕雉顶着巨大的压力封父亲为吕宣王,除了试探诸位大臣的态度,为以后的大封吕氏外戚做准备外,也不难看出她对父亲的真挚情感。史书对吕雉母亲的记载并不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无正面记载,但我们可以根据史料推知一二。秦末汉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奠基时期,男尊女卑的思想在社会逐渐得到重视,女性受到了更多的压制。男权社会不仅要求女性依附于男性,做到“妇人,从人者也”,更是对她们进行经济上的剥削。西汉礼学家戴圣整理编纂的《礼记·内则》有记载:
子妇无私货,无私蓄,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匹、佩悦、苣兰,则受而献诸舅姑……藏以待乏。妇若有私余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赐,而后与之。
这一时期,只有男性才享有家庭财产的继承权和支配权,女性所创造的经济财富不受自己支配而是属于她们的丈夫或父兄,即使嫁为人妇,女性在经济上仍继续“不敢私”的状态。但是,吕雉在吕后二年(前186)颁布的律令让我们对汉代女性的经济地位有了新的认识。如,其文规定:
民大父母、父母、子、孙、同产、同产子,欲相分予奴婢、马牛羊、它财物者,皆许之,辄为定籍。孙为户,与大父母居,养之不善,令孙且外居,令大父母居其室,食其田,使其奴婢,勿贸卖。孙死,其母而代为户,令毋敢遂(逐)夫父母及入赘及道外取其子财。
依照规定,这些女性不仅拥有财产继承权,也拥有户口的继承权,这些权利受法律保障。吕雉能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通过具体立法行为维护女性的利益,也是对母亲的一片孝心。根据以上可以推测,吕雉和母亲吕媪的感情应该也是不错的。
吕雉的两位兄长吕泽和吕释之是吕氏外戚势力早期的核心成员,他们对吕雉的帮助不容置疑。早在秦孝公时,商鞅就实行连坐之法,“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更好控制百姓,实行更为严苛的连坐之法。在刘邦反秦时,吕泽、吕释之非但没有告发刘邦,反而起兵追随。吕泽在刘邦打天下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定三秦,将兵下砀”。在楚汉彭城战役中,刘邦兵败,情况危急,吕泽这时将兵下邑(今安徽砀山县),“往从之,佐定天下”。吕释之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刘邦的父亲刘太公,“汉王入汉,使释之归丰卫太上皇”。吕氏兄弟对刘邦如此忠诚,除了因为刘邦的个人魅力因素外,他们与妹妹吕雉关系亲密也是重要原因。西汉建立后,刘邦曾想废掉刘盈,改立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吕雉十分惊恐,但本能的母爱促使她竭尽全力保住儿子的太子之位:
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策,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吕释之)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策。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余人何益。”吕泽(吕释之)强要曰:“为我画计。”……于是吕后令吕泽(吕释之)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汉十一年,黥布反,上病,欲使太子将,往击之。四人相谓曰:“凡来者,将以存太子。太子将兵,事危矣。”乃说建成侯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太子;无功还,则从此受祸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英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上虽病,强载辎车,卧而护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为妻子自强。’”于是吕泽(吕释之)立夜见吕后,吕后承间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
吕雉费尽心思,请留侯张良谋划,迎商山四皓出山,“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毫无疑问,商山四皓的出现不仅为吕雉母子赢得太子之位起了决定性作用,也帮刘盈避开了到前线作战的危险处境。但是,建成侯吕释之在其中的作用也不容忽视。通过这次默契的配合,我们能看到吕雉兄妹间的团结与信赖。